【明栎】《桃花痕》08
🌼 现实世界设定＋有虚构情节，主要是回忆＋心理的xql纠葛。
🌼 OOC都是我的，爱情是他们的。
08 雨
一大早醒来，陈楚生洗漱后，先到阳台上坐着喝茶，活动颈椎——这是他三十五岁后养成的习惯。
天气还是半阴的，雨蓄势待发地藏于厚重云层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陈楚生喝完茶，拿起吉他，想一边等那几个磨蹭的家伙洗漱，一边抓紧时间再琢磨琢磨《活该》改编版的和弦。弹了半天，他转身去看那群人早起进度如何。
隔着玻璃门，他看到张远王栎鑫和陆虎坐在沙发上，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王栎鑫撅着个屁股，手缩在胸前，模仿恐龙「砰」「砰」地走路。
陈楚生皱着眉想，昨天晚上喝完酒，王栎鑫那家伙的状态还和上次在蘑菇屋见面时一样：缩成一团，很可怜的样子，不知道在忧郁和发愁些什么，说着让人听了都难过的话，什么「爱的尽头是一片黑暗」，现在又大笑大叫，难道是故意掩饰自己的不开心？
——这样不好。陈楚生又端起茶杯，喝一口热腾腾的茶。不开心的时候还是要表现不开心比较好，不开心的时候不应该假装开心，尤其是对于栎鑫来说。
对于王栎鑫不开心的缘由，他好像能揣摩出缘由，但又没有确切的结论。
是因为离婚吗？
但结婚更不适合王栎鑫。这个爱做饭爱干家务的小孩，其实比谁都喜欢自由的感觉，而且他之前也常常说，希望自己能不被任何事情束缚，有随时保有「逃跑」的能力。
……是因为网络上的舆论吗？
现在聚在一起的几个人，有一大半都曾经被各种各样的不堪言论攻击过。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要想往前走，就要担着每前进一步都被人泼脏水的风险，一旦踌躇，一旦试图停下脚步与泼脏水的人理论，就会被卷入更深的、黑暗的漩涡之中。
这个道理他知道，苏醒也知道，王栎鑫肯定也知道。
但王栎鑫比他们都更孩子气，认真得近乎较真。上次在蘑菇屋，最后大家喝大了的时候，王栎鑫抓着每个人问：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骂我？」
Allen当时喝的也不少，所以收起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非常严肃地按着王栎鑫的肩膀说：
「就是因为你没做错，别人才要骂你，懂吗？人们喜欢明星是喜欢一个幻想，不是喜欢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要当一个活生生的自己，你就得敢被人骂。要么你就去当木偶好了，没有人会骂木偶。」
陈楚生把吉他收起来。
房间里的人还在忙忙乱乱地收拾，挨个进厕所。
于是他靠在阳台上抽起烟来，一边抽一边想，什么时候应该找栎鑫好好聊一聊，给这小子灌二斤白酒，一定要把这小孩的心事灌出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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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的时候，风雨变得更大，海边帐篷又住不成了，大家一起住进了民宿，和导演组借完钱买了小炒，几个人聊着明天要去当群演的事，喝上了。
苏醒一边举杯，一边嚷嚷着「明天我就要给他们剧组展现一下影帝的真正实力」。
王栎鑫捧着苏醒的梗，推杯换盏间，就喝了半斤下去。酒酣饭饱，带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准备回房间去睡觉。
结果半路被陈楚生拍了拍肩膀：「栎鑫，我们聊聊。」
王栎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王栎鑫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俞灏明给他发了个数字。
> 3
王栎鑫没忍住，脸上立刻挂了个巨大的微笑。
陈楚生皱着眉看他：「你笑什么啊你，笑好傻哦。」
王栎鑫说：「没事没事，大哥你找我聊啥？」
陈楚生说：「就聊聊啊。」
两个人走到楼下，坐在民宿门口的台阶上。
陈楚生点着一根烟，又递给王栎鑫打火机和烟盒。
王栎鑫接过来，抽出一根烟，姿势不太熟练地点着，放到嘴边。
吸了两口，就被呛到。
陈楚生说：「算了，看你抽都难受。」
王栎鑫笑嘻嘻地在地上捻灭了烟头，也不扔，就把烟放在手心里。
「待会找个垃圾桶扔。」他说。
陈楚生说：「感觉你今天情绪很好啊。」
王栎鑫说：「我每天都情绪很好啊。」
「少来。」陈楚生说，「上次见面，还有刚来的时候，你一喝就哭，今天喝完还笑。」
王栎鑫踌躇了一会儿，把手机掏出来，解锁，放到陈楚生面前。
陈楚生眯着眼看上面的内容。
微信界面上「俞灏明」和「通话结束，10:38」的标志都很明显。
通话结束后俞灏明发送过来：
> 4
这是昨天的聊天记录。
还有一条刚刚发送来的消息，是：
> 3
「你们靠密码交流啊？」
王栎鑫收起手机来，脸和耳朵都发红：「啊。」
陈楚生说：「所以今天开心就是因为……灏明要来了？ 」
王栎鑫托着下巴，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大哥，我刚结婚那会儿，我和灏明互相不联系了蛮长时间，后来……又好了。」
陈楚生接着抽烟。
「嗯。」
「去年我离婚后，灏明把他微博里，很多关于我的微博都删掉了。」
王栎鑫转过脸来，对陈楚生笑了一下，眼睛里亮亮的，鼻头发红。
「后来你也知道，网上那么多骂我的声音，我也好久没有再发过微博。我和灏明单独联系也少了，他好像故意避嫌一样不怎么和我聊天，加上疫情，还有他拍戏，我们好久好久都没见过了。」
「昨天我出去和他打电话，我问他，我说你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我。」
王栎鑫又别过脸去看着地面。
雨后不平的地面上，有一块有一块小小的水洼。
——如果有微型人类存在的话，他们一开始应该会抱着很惊奇的心，看凭空出现的无数湖泊吧。结果，那些湖泊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海，冲过来淹没了他们小小的房子和家园。
——也许地球也是更宏大的存在里，一颗转瞬出现的、包裹着无数微型生物的水滴。
07年七月的时候，他们几个一起去了安徽凤阳抗洪救灾。
他和俞灏明一起从湖南出发，坐着大巴往灾区赶。
夜晚时分进入安徽地界后，雨就下个没完。
王栎鑫坐在座位上，看着车玻璃外路灯，飞快地模糊成一条黄色的光带，光带中车玻璃上的雨珠飞快地被风吹成一条一条眼泪。
王栎鑫小声地问旁边的俞灏明：「你说，如果有很小很小的微型人存在，只要一点点雨，就会把他们的家淹没，是不是？」
俞灏明也小声回答：「是啊。不过，和大自然比起来，我们人类已经是很小很小的微型人了。一点点雨可以淹没微型人的家园，在大一点的雨就可以淹没我们的家园。」
两个少年看着窗外的寥落景象，突然心中都充满了一种惶惑感，在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自然灾害面前，人如草芥一般渺小，在宏观的宇宙尺度上，如蜉蝣一般朝生暮死。
在这个时候才会明白，「人生由自己主宰」这句话并不总是真实，有那么多不可抗力、那么多冥冥中涌动的命运，可以让一个人的人生，如洪水中被冲走的一间小小茅屋一般，转瞬湮没在渺茫的未来中。
俞灏明突然以五指相扣的姿势拉住王栎鑫的手。
「下车以后，你要一直跟着我啊。」他好像害怕什么似的，又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死死地抓着王栎鑫的手。
「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用力抓住我的手啊。」
王栎鑫看着他们交错的手指。
「我会游泳的。」王栎鑫说。
「我不管，你要答应我，不可以逞强，不可以单独行动，一定要跟着我，跟着带我们的官兵，遇到危险，一定要这样用力抓住我的手。」
车驶入一节没有灯的隧道。
整个大巴浸入看不到头的黑暗中。
王栎鑫眨眨眼，确认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在黑暗中他像动物一样，靠触觉和体温感知，寻找到俞灏明的嘴唇。
他亲了俞灏明一下。
车驶出隧道，外面黄色路灯又照亮他们的脸。
俞灏明笑起来。
他伸手揉乱王栎鑫的头发，把王栎鑫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好了，微型人，睡会儿吧，再醒来的时候，你可是要做战士的。」
王栎鑫嘟哝：「你也是微型人。」
但没有放开俞灏明的手，也没有离开俞灏明的肩膀。
夜车就这样载着两个少年驶向他们不知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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