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泳 · 上
🏊 游泳 · 中
🏊 那就这样了!
## Chapter 6
他们精疲力竭地昏睡在了夏日的午后。
卧室的窗户仍然大开着,太阳好像喝醉了酒似的,灿烂得不像话,拼命把带着酡醉色彩的阳光扔下来。德拉科摊开手臂躺在床上,哈利有时候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有时候又自己转到另一边蜷缩着睡觉。他们睡着了很久很久,中间德拉科因为口渴醒过来一次,哈利递给他一瓶水,他喝了两口,又躺下来睡着了。
德拉科觉得自己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这么香过,一切纷乱思绪都消失,睡眠温柔地张开双臂抱住了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德拉科看到哈利和自己脸对脸,于是他凑上去,在昏黄的天色中吻住了哈利的嘴唇。
哈利翻身下床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说:“你们家客厅真够乱的。”
“我昨天在收拾东西。”德拉科说。
“喂,没有想到,你真的是游泳冠军。”哈利躺到他身边说。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为什么退役呢?”
德拉科挠了挠头发:“因为,腿受伤了,没有办法再长时间游泳了。”
“这样。”哈利点点头,好像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过了好一会儿,哈利忽然开口问:“你说过,你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对吧?”
“很多年前就毕业了。”德拉科说,“上学的时候我一直在到处参加比赛,不怎么待在这里。”
“但你认识邓布利多,对吧?那时候他还是校长。”
就好像一瓢冰水浇在了他身上似的,明明太阳那么热,德拉科却感觉到手心开始发冷。他张嘴,却发现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了动物一样的呜咽声,幸好,哈利好像只是随便问问的样子,正举着自己小小的手机玩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翻了个身,背对哈利,说:“那时候的校长确实是邓布利多,不过我没有和他单独见过面。”
“我还以为,一个是世界冠军的学生一定会被校长记住呢。”哈利说,“邓布利多,是个很好的校长吧——我看霍格沃茨的BBS上很多人都在怀念他,今天是他的忌日。真可惜,他死掉了。”
“是啊,很可惜。”德拉科听到自己小声应和。
哈利翻了个身,靠在了他后背上,手搭在德拉科的腰上,不安分地摸来摸去:“你竟然是世界游泳冠军欸……”
身体慢慢地苏醒,刚刚占据他心头的恐惧随着哈利的动作减缓,他转过身来,把脸埋在哈利的肩膀上,抱住那家伙的腰,温热的身体让他觉得相当有安全感。
“今天游泳馆的那家伙还说你以前比赛的时候有人说你吃药,喂,真的会吃吗?我觉得你体力很不错啊。”
他的身体忽然冷却下来。
哈利仍然在摩挲他的腰,指头滑过他的肚脐,慢慢往下伸。
“有点累了,今天。”德拉科小声说。
“不会吧,”哈利嗤笑,“才两次而已欸,世界冠军的体力不会就这样吧——”
他翻身,趴在德拉科身上。
“要不我给你找点药吃?说不定你就能再来一次了。”哈利笑眯眯地说。
德拉科的身体顿时僵住,哈利压在他的身上,背朝窗户,面容笼罩在阴影中。德拉科明明在注视着他,却感觉自己仿佛灵魂自颅顶飘走,连带视力都失去,哈利的面容变成晦暗的一团灰,他看不清那人是什么神色。
死神穿戴铠甲骑在马背之上,而马蹄踩在他胸口。
“别,别开这种玩笑。”德拉科哑着嗓子说,“别这样。”
过了漫长的半分钟,哈利从他身上翻下,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床上:“好吧,不说就不说,所以男人二十岁以后某项功能会迅速衰减是真的啊——”
德拉科自床上坐起来,面色非常难看。
“别说了。”他说。
“喂,”哈利蹭到他身边,下巴搭在他肩头,脸顺着德拉科的身体往下滑,“要不,这样……试试?”
哈利的嘴贴在德拉科的身上。呼吸穿过薄薄的布料,温热地扑在德拉科的那地方,哈利故意地加重呼吸,很快那块布料变成湿乎乎的一片,但德拉科的身体僵在那里,没有对哈利的举动做出反应。
“哈利,”他低声说,“今天就到这里好吗?改天,改天我们再——”
哈利很失望似的站起了身。他站在床边挠了挠头发,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黑色圆框眼镜戴好,走向客厅。德拉科紧随其后,看着哈利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巨大黑色书包背在肩膀上,他们中间隔着德拉科整理出来的那一大堆垃圾,好像一座山似的,隔开他们。
哈利走向公寓门口,走到一半折返过来,站在书架面前。
“怎么感觉这里少了点什么——哎,你这里原来不是有两幅照片吗?”
说完,哈利挥了挥手:“走啦。”
公寓门一开一合,房间骤然变得空空荡荡。
哈利好像很着急下楼似的,脚步声咯噔咯噔。
德拉科慢慢蹲下身,在那堆杂物中翻找,终于看到了那盒录像带子,他颤抖着打开那外盒,发现里面空荡荡,带子无影无踪。他又冲到书架前,拉开下面的抽屉,果然,两幅照片都不见了。德拉科咬住了嘴唇,再松开的时候,嘴角渗出鲜红的血。
他冲出公寓门,连跌带撞下了楼梯,楼下的干瘪老太太在他身后打开门,挥舞着拐杖愤怒高喊:“我一定会和公寓管理员投诉你!”
他站在公寓楼下。公寓建在一个歪斜的十字路口边,德拉科环顾四周,几辆车驶过,一些行人慢悠悠地在街上走,傍晚时分,柏油马路上,一层夕阳投射下来的红色的光飘浮着,一切都静谧而安详。
德拉科却感觉自己好似身处一片战争后的废墟里,静谧得可怖。
没有哈利的身影,当然不会有。也许他的伙伴早早在这里等着接他离开,也许他早早在下个路口停好了一辆用于逃跑的车子。德拉科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他怎么会和一个在游泳馆里多看了几眼的“打工学生”产生交集?他怎么会以为那家伙是张单纯的透明的白纸,是上天赐给他的一只白鸽?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带一个陌生人回家,还和那家伙上了床——肉体交缠这种最需要毫无保留的信任的事情,就这样被随便地交托?
是他自作自受。
德拉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眼眶发疼。他走回公寓,出乎意料的是,楼下的干瘪老太太仍然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骨碌碌地转动着打量他,拖着长调说:“小伙子,你……就算和男朋友吵架你也不能这么往下跑啊,很打扰别人的,这公寓楼的楼梯很老了,你哪天踩坏了还要修。”
德拉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揉揉眼睛,绕过老太太上楼去。
老太太盯着德拉科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又听到楼上的公寓门被“啪”一声狠狠摔上,这才慢慢悠悠退回自己的房间,合上嘎吱嘎吱作响的门。她走回客厅,客厅被各式各样皱巴巴的粉色蕾丝毛织垫铺满,弥漫着一股发霉的猫粮味道。
一只黄色的老猫“喵”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下,哈利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卷录像带把玩,戴着一副监听耳机,盯着面前小小的餐桌上的监视器。监视器里,德拉科坐在沙发上,脸埋在双手中,耳机里听不出什么响动。
“没想到您动作还挺快的。”哈利轻声说,“上次就那么会儿工夫,就安好了窃听器。”
老太太眨了眨眼,把手里的拐杖放到了桌边。
“换我来盯着。”她的声音变得干脆,果决,“把那东西带回去。”
哈利把监听耳机摘下。他低头看着手里那卷录像带,神色复杂。最后他把带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一只崭新的录像带盒子中,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书包。
书包里有一只小小的白色瓶子,瓶子上发黄的药品标签写着“安眠酮”。
“拜拜,费格太太。”他说。
费格盯着哈利:“辛苦你了,孩子。”
哈利挥了挥手,示意费格不要再用同情的眼神注视他。而后,他走向费格太太的厨房,推动镶嵌在墙壁上的壁橱,壁橱后出现一条通道,哈利走入其中。
他顺着黑暗的通道前行,由这幢公寓走进与其相邻的写字楼消防梯内,从写字楼大厦的通道走出,罗恩的车正在那里等他——一辆写着“极速快运 海鲜冷链”的蓝色小货车,罗恩穿着搬运工人的衣服,将蓝色的箱子一一搬进货车车厢。看到他走过来,罗恩把剩下的几个箱子迅速扔进车厢,拉开驾驶座的门。
哈利坐到副驾驶座位上,罗恩发动汽车。
哈利忽然感觉到沉重,胸口憋闷得难受。他看着罗恩把汽车挡位拉到“3”,开口:“喂,开慢点。”
罗恩说:“开慢点干吗,赶紧回去,金斯莱要急死了。”
哈利闭上眼:“你开慢点,我晕车。”
罗恩嘀嘀咕咕:“怎么突然开始晕车了?喂,对了,你怎么弄到这个的啊?你和那家伙在楼上干吗来着,耗了这么久?一个小时前我就等在这儿了,把箱子搬下来又搬上去,肯定有人觉得我是神经病啦。”
哈利没再搭话,他斜倚着车门,脑袋随着汽车震动轻微地、不断地磕在汽车玻璃上。他机械地在脑内回溯刚刚过去的激烈xing事,德拉科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他脸上,他们的一切响动被费格安装的窃听器全部收入。
他想起德拉科在最后时刻给他一个温柔的、轻轻的吻,那吻的魔力让他终于支撑不住——堕入了无边的、让人战栗的快乐中。
他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指,刚刚这手指还被德拉科紧紧攥在手心里,指头被指甲掐出印来,但哈利却感觉不到一点痛楚,灵魂好似从他身体中飞走,而被盛放在这汽车的副驾驶座位上的,只是一具无知无觉的躯干而已。
## Chapter 6.5
苏格兰场,金斯莱的办公室里。
墙壁上挂着两张巨大的玻璃白板,几乎占据整个墙面,白板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和文件,黑色水性笔画出的粗箭头错综复杂,将一切如一张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串织起来。
最中间的是一张老人的黑白照片,下面用马克笔粗粗黑黑地标注:“阿不思·邓布利多,1997年6月30日,19点42分,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的照片旁边,写着:“尸检中查出剧毒,身中两枪,子弹为两颗0.45英寸ACP弹。”再旁边,贴着一张论文手稿的影印图片,手稿字迹潦草,难以辨认,但可以清楚看到一串数字编码频繁出现,有几个单词下面画了横线,仔细看,是“诱导干细胞体内定向分化”“波特夫妇”几个字,手稿下方,龙飞凤舞的签名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论文被连接向一男一女的照片,他们的照片下写着“死亡日期:1981年10月?日;发现地点:戈德里克山谷,疑在其他地点被杀害后抛尸于此”,女人的照片又和另一个黑色头发、目光阴沉的男人的照片连接在一起,箭头上方标注:“童年好友。”黑色头发男人的照片下标注:“西弗勒斯·斯内普,1979年毕业于霍格沃茨生物化学工程专业,研究方向:分子生物学。1981年从英国失踪,1989年以东德公民身份回到英国。”
斯内普的照片也被马克笔画出的箭头连接到另一张上。那张照片里,年轻的德拉科·马尔福从泳池中探出头来,露出一个快乐的、充满傲慢意味的笑容。
连接斯内普和德拉科的箭头上,写着:“1992—1997年,私人医生兼教练。”
“1992”这个时间用红色圈出,小字写:“福吉上台,斯内普护照转为英国公民护照,就职于霍格沃茨化学系,疑在得知莉莉·波特死于里德尔之手后,投靠邓布利多寻求保护。”
德拉科的照片,和他的父亲、母亲的照片连接在一起,康奈利·福吉的一张选举照片被贴在卢修斯照片下方,中间写着“巨额资金支持”“傀儡”等字样。一份厚厚的报告被悬挂在卢修斯照片旁边的挂钩上,报告标题是《1992—2000年马尔福财团资产统计与审查表》,下方,用工整的字体写着“探员:赫敏·格兰杰、罗恩·韦斯莱、纳威·隆巴顿”。
金斯莱的办公桌上放着几份报纸,上面的新闻题目相当耸动:《游泳冠军辞别泳坛》《身体抱恙还是畏惧泳联新反兴奋剂条例?》《德拉科·马尔福会否接棒马尔福财团》。报纸都显出陈旧迹象,时间栏上写着“1997年6月30日”“1997年7月1日”。
一份录像带。
一份泛黄的血液检查报告。
一只文件夹,上面用标签贴标注:“1997年国际泳联对于几种新型兴奋剂的处理办法。”
传真机忽然在无人的房间里咔嚓咔嚓响起来,字迹在打印纸上一行行显示出来:“刚刚,东伦敦发生一起抢劫兼暴力袭警事件,两名犯罪分子袭击了一家银行,并且打伤了三名带有枪械的安保人员,警方赶到后,两名犯罪分子袭击了十六名武装警察,并且逃之夭夭。”
“高级警司阿拉斯托·穆迪被袭击,已确认死亡。”
金斯莱的电脑屏幕发出暗淡的光芒。
屏幕上邓布利多倒在血泊中。
德拉科的照片,和邓布利多的照片挨得很近。
一个犹疑的,明显被擦掉又重新画上的问号,横亘在两张照片中间。
## Chapter 7
德拉科站在游泳馆前台,那里站着的不是常见的红头发的瘦削男人,而是一个黑头发、脸圆圆的胖男孩,神情胆怯。
“我可以看看你们这里工作人员的联络方式吗?”德拉科直截了当地提问。
“按照规定,我们不可以泄露工作人员隐私给别人。”男孩说,“如果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可以向霍格沃茨体育学院管理委员会写意见投诉。”
“我不投诉,”德拉科不耐烦地说,“我只是想找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
男孩狐疑地看着德拉科。“为什么您会没有朋友的联系方式呢?”他慢吞吞地问,那语气让人想往他脸上砸一拳。
于是德拉科就这么做了。去他妈的理智。一切粉饰都被扯开,现在到了赤裸裸相对的时刻。他看到圆脸男孩的表情从胆怯变为了惊吓,紧接着皱起眉头,流露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干练目光。
这个小小的游泳馆还真是被重视呢。德拉科抬起手臂,挡住圆脸男孩挥来的一拳。哈利,红头发男人,还有面前的这家伙——还有多少和他在游泳馆里擦肩而过的普通人,其实是被故意安插在这里监视他的?
他用尽全力,翻到前台后,看到那里放着的厚厚的员工通信簿,伸出手去够。这时圆脸男孩狠狠地用拳头砸向他的脸。
听觉被砸扭曲了。刚才清晰的各种声音忽然变成了模糊的、嗡嗡的调子,下颌骨的痛感被扭曲的听觉削弱,他竟然感觉到一阵畅快。他想起第一次注意到哈利的那天,那天他盯着在泳池边拖地的绿眼睛清洁工,满心想找碴打一架。
当时的冲动终于在此刻实现了。
“操。”他轻声说。
然后,他发狂一样冲向了那圆脸男孩,把他压倒在地上,双手掐住那男孩的脖子,用尽全力地掐着,男孩的脸憋得发紫,四肢疯狂挣扎。最后,德拉科松开那家伙,趁对方还在咳嗽的时候,敏捷地拽过桌子上的通信簿,冲出了门外。
他驾驶汽车逃离游泳馆,一路飞驰,直到周围人烟稀少,几乎见不到来往车辆时,才在路边停下。这时他才发觉嘴里浓浓的血腥味道。德拉科满不在乎地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翻开了员工通信簿。
通信簿破破烂烂的,按字母顺序排列。他翻到“H”那页,往下看,哈利……哈利……哈利……哈利·德思礼。“H”翻过了头,翻到了“I”那页,根本没有这个名字。
德拉科又检查了三四次,终于确认整本通信簿上都没有哈利的名字,他把本子扔到副驾驶座位上,盯着前方。
真是好笑啊,德拉科。
他对自己说。
为什么会以为那家伙会在游泳馆的工作人员名单上呢?难道是因为心里还抱着一点点小希望,以为那家伙最起码有些东西是真的: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在这里打工,真的被德拉科·马尔福所吸引,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所以来他家时顺手偷走了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录影带。
真是太好笑了。
他闭上眼睛,回想那天在三把扫帚和哈利说话的情景。哪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和陌生人说那么多话的?只是他当时被火焰威士忌冲了头,以为对面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男孩单纯得像一只白鸽,对别人轻率地相信——就像他在那个年纪时候一样。
哈利当时说什么来着?说他喜欢下午没有人的泳池,太阳照进水里的样子。说那些的时候哈利脸上满是稚拙的欣喜表情,谁能想得到……
毕竟,三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人找上他的麻烦。
他放松警惕了,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噩梦结束,他不需要再想这回事儿了。
没有想到敲醒他的人,是哈利。
猛地,他睁开眼,拧动汽车钥匙,踩下离合器。
女贞路社区是个安静整洁的地方,因而当他下车时,一个推婴儿车的主妇立刻对着嘴角带血的德拉科皱起了眉头。
但德拉科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的人——住在中产社区的,穿戴整齐的主妇,她们第一期待的事就是邻居的八卦。他朝她走过去,嘴角带着完美的调情微笑。“您知道德思礼家在哪边吗?”他问,“我有些事情要找德思礼太太聊。”
果然,对方眼中开始闪烁八卦的光芒。“在四号,往前走走就是了,您是——”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您该不会是因为他们家的疯子侄子来找她的吧?那家伙在治疗中心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德拉科不再应声,大步朝前走去。
女贞路四号和这条街上所有房子一样,中规中矩,毫无特色。德拉科走上门廊,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这才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马脸太太,她面色阴沉:“你找谁?”
“呃……我是哈利的朋友,”德拉科说,“他在吗?”
马脸太太的脸色更差了,又带上了警惕的色彩:“他三年前就搬出去了,不知道上哪里去鬼混,怎么?他惹事了?我记得他已经成年了,他惹的事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说罢就要关门,德拉科眼疾手快地用脚抵住了门。
果然是德思礼家。
他掏出钱夹,钱夹上名牌货的标志和掏出来的钞票让德思礼太太的脸色缓和了稍许。
“让我进去坐坐,喝杯茶如何?”德拉科说。
德思礼太太盯着德拉科,皱起眉来,紧接着,她脸上又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你,不对……您,是不是德拉科·马尔福?拿过游泳世界冠军的那个?真的是您吗?”
金斯莱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面色凝重地看着一段视频。
是发生在东伦敦的抢劫与袭警案件。视频里,两个抢劫者人高马大,肌肉仿佛特效做出来的一样。他们手里只拿了两条棍子——没错,就是两条棍子,灵巧地穿梭于警察们的枪林弹雨中。有一个劫匪冲进了警察群中,劫持了高级警司穆迪。人高马大的穆迪被劫匪像拎小孩一样拎起,所有警察的枪口都对准了那劫匪,但劫匪只是狞笑着,双手发力——
活生生拧断了穆迪的脖子。
那是苏格兰场资历最老的高级警司,是哈利他们从入队以来就视之为定心丸的存在。但现在,却被这混蛋家伙以近乎羞辱的方式夺去了性命。纳威的眼睛红了,罗恩狠狠地用拳头砸向了桌面。
视频还在继续,劫匪在杀害穆迪后,轻而易举地扛起了身后的机车,挡住了一批射向他的子弹,而后,以常人绝不能及的速度飞奔袭击了附近的警察,缴获了枪支。接着,十六个警察就好像靶子一样,一一被击中,一一倒下,街头一片狼藉。
劫匪们大摇大摆离去。
视频停止播放,金斯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他说,“邓布利多警告我们的最坏的结果出现了,里德尔已经成功地制造出了基因改造人,力量、速度都比我们强上十倍不止的改造人。”
“用的是我爸我妈发现的诱导定向分化技术。”哈利梦呓一般说。
“还有斯内普曾经在德拉科·马尔福身上试验过的兴奋剂。除了基因改造,里德尔一定还给那些人服用了大量的类似药品,来强化力量,重造肌肉结构。”赫敏补充道,“德拉科·马尔福还在泳坛的时候,就曾经有报道就他的肌肉力量做过分析,认为有药物辅助的作用,只不过被卢修斯·马尔福压了下来。那药物一定出自斯内普的手笔,他在东德已经有过这样的前科了。1997年6月30号以后斯内普失踪,他办公室里所有的未公开研究资料也随之消失——一定是被里德尔带走的。”
“一切都迟了。”罗恩喃喃,“里德尔已经有了这样的技术,我们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有。”哈利咬着牙说,“里德尔在暗,他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线索。他也不知道他的狗腿子斯内普在最后关头,为了我妈背叛了他,发给了邓布利多里德尔研究改造人的计划——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家族,就是最好利用的一把匕首。”
“要证明当年杀害邓布利多的凶手就是德拉科·马尔福,以此为证据,要挟他们家族反水。”金斯莱从抽屉里拿出那盒录像带,“这盒录像带里,邓布利多确实叫了德拉科的名字,但是几乎是同时,有十几个记者看着德拉科在发表退役演说。这是死结,不解开这个谜团,德拉科的杀人罪名就无法确立。”
“当时邓布利多已经中毒了。”赫敏提示道,“而且是致死性毒药,如果邓布利多中毒在被枪击之前,那么即使证明开枪人是德拉科·马尔福,能不能确立他的杀人罪名也很难说。”
“一个人怎么能够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呢?”罗恩喃喃。
与此同时,德拉科坐在德思礼太太的客厅里,听对方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妹妹留下来的这个儿子有多累赘,又有多不听话。桌上一整瓶火焰威士忌已经下去了一半——德拉科在劝酒这件事上向来很有天分。
“我养了他十六年,他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懂得知恩图报。”德思礼太太说,“马尔福先生,我劝您一句,这样的朋友你少交为妙。这小子不适宜和您这种名流交往。去年,有两个男人来家里,和我们说哈利去他们那里工作了,以后都要对外说他去精神疾病治疗中心才行。谁知道他在外面混什么呢,老天保佑,希望他惹出祸来不要牵连到我们。”
德拉科的目光却看向德思礼太太满满当当的照片墙。大部分照片都是三个人:德思礼太太、她丈夫和她儿子。照片墙从左到右,里面的胖男孩从小孩变成了身着西装的可笑男人模样。
但是,没有一张照片里有哈利。
德思礼太太还在嚷嚷着什么,德拉科站起身来,走近那面墙壁,在各式各样的儿童照下方,有一个小小的相框,照片已经发黄,画面里是两个女孩,女孩们站在山毛榉树投下的阴影当中。
科克沃斯公园。
莉莉,莉莉·波特是德思礼夫人的……朋友?
“这是谁?”德拉科指着那幅照片,问道。
“那个?”德思礼夫人的脸已经全红了,带上了浓重的醉意,“那不就是那个浑球小子的妈嘛,我那个不听话的妹妹,和一个叫波特的穷小子结婚,生下了一个小浑球,撒手走了,把孩子扔给我来照顾。”
德拉科愣怔在那儿。拼图的最后一块被严丝合缝地扣上,一切形成闭环,哈利的绿眼睛在他眼前眨动。他的右腿膝盖被针扎过一样疼痛起来。
哈利,哈利·德思礼……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德拉科小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哈利·波特。”
## Chapter 8
德拉科很长时间都没再见到哈利。
他仍然每天去霍格沃茨游泳馆——只不过在外套下面别了一把枪。但是哈利·波特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蒸发了一样。当然,那个红发男人也没出现在前台过,还有和他打架的圆脸男孩也一样。
全都消失了,好像在嘲讽德拉科愚蠢和轻信他人。
德拉科坐在泳池边,水声在他耳边起伏。这熟悉的,伴随他整个漫长少年时代的声音,此时此刻竟也显现出陌生的意味。
“你想当世界冠军吗?”他记得那个男人问他,男人的瞳孔很细,像蛇一样。
“想。”十六岁的德拉科小声说。
“不过你的肌肉力量不够强——虽然斯内普说可以等你再发育几年,不过二十多岁的世界冠军,没有十几岁的世界冠军来得有震撼力吧?想想看,少年天才——惊人的核心力量,像鱼一样在水中冲刺,不是很诱人吗?”里德尔说,他的语调富有诱惑力。德拉科想,这天然的诱惑能力大约是帮助里德尔走到今天的最佳助手。
德拉科走出游泳馆的时候,一阵风忽然吹过,他冷得打了个哆嗦。他抬头,看到天空已不再是夏日时那种低垂的温柔状态,而是变得极高,天色也不再是紫色,而显出一种清浅的灰色。
原来夏天已经要过完了,马上就要下连绵的雨,然后就是潮湿阴冷的冬天。夏天和那个男孩站在这里,手里拿着《扎加耶夫斯基诗集》聊天的时候仿佛一场梦境。
“先生,你还好吗?”
德拉科立刻把手伸向了外套内兜。
“经常有人运动后昏厥的,你感觉怎么样?头昏吗?还是眼前发黑?”
哈利穿着一件黑色的polo衫,胸前是霍格沃茨化学学院的徽标:一头金红相间的狮子。他的头发长长了,软软地垂下来,遮住了眉毛。德拉科打量这家伙,对方看起来相当轻松随意,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承蒙你关心,”德拉科不动声色地说,打开了保险,“你最近在忙什么?很久没在游泳馆见到你了。”
“我啊,在忙着学习啊。马上就要开学了,开学后教授要查我们暑期读论文做的笔记呢。”哈利耸了耸肩膀,“所以就不来打工啦。”
“要开学了,”德拉科重复了一遍,“夏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是啊。”哈利点点头,“喂,游泳馆清场了,我们要不要进去游一圈?看你的样子,今天也没有下水吧?”
于是他们逆着出馆的人流,重新回到了游泳馆。那个红发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到了前台后,对着他们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走入陷阱。他的人生就是一次次走入陷阱。自愿地,被迫地,一次又一次走入陷阱。
他上好枪的保险栓。把外套、衬衫和裤子一起留在了岸上。哈利递给他一条泳裤和一副泳镜。
“刚刚从前台顺手拿的。”哈利说。
他和哈利同时从跳台跃入水中。水冰凉凉的,需要花点时间才能适应。德拉科感觉到右膝有一点点酸疼,但他决定克服那点疼痛。他想享受水——享受游泳,让水淹没他,覆盖一切,隔绝一切。保持节奏,然后前进,一直前进,就像祈祷一样,双手合拢又分开,合拢又分开。
他游了那么多次泳,也就是在水中祈祷了那么多次……那么为什么上帝没有带给他一点恩宠,带给他一点幸运呢?
“是我自己选择的。”他听到“德拉科”的声音对他说。
那个男孩他见过,游泳队内选拔时输给过他的那个,和他身高肖似,而现在,对方站在他面前,有一张几乎和德拉科一模一样的脸。整容加特效化妆,那男孩的头发也被漂成了和德拉科一样的金色。连声音……都有些许肖似,不熟悉他的人,也许真的会把对方当成德拉科·马尔福吧。
“声带也做了手术。”里德尔发出尖锐的笑声,“怎么样,卢修斯,连你都分不清哪个是你儿子了吧?”
父亲的脸隐去。德拉科已经游到了泳池另一头,于是他反转方向,脚在池壁上狠狠一蹬,合拢手臂,像一条剑鱼一样在池中划出笔直的一道。换气的间隙,他看到哈利才游了半程不到。
他们赌气一样不停歇地游着,直到哈利气喘吁吁地从泳池中站起来,说:“我不行了。”他们这才停止了这场无意义的比赛,德拉科坐到岸边,膝盖的疼痛慢慢地浮上来。
“都知道了?”哈利也坐过来,没头没脑地问。
两个人挨得很近,就好像做ai后,挨在一起闲聊一样。
“差不多吧。”德拉科说,“你呢?”
“还有些地方不明白。”哈利露出一个貌似单纯的可爱笑容,“你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呢?同时发表退役演说,又同时杀掉了邓布利多?以及,你的腿——是真的摔伤吗,还是斯内普在你身上试验新型兴奋剂,副作用导致它坏掉的呢?”
“你的问题可真多。”德拉科说,“但我不会回答。这样你们即使猜到了答案,也无法起诉我。而且,邓布利多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有用兴奋剂。”
确实不是他杀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斯内普提前给邓布利多下了毒,也许是怕他下不了最后的狠手吧。
他也确实没有用兴奋剂,用兴奋剂的,是那个“德拉科”;被里德尔他们送进实验室,在他身体上实验改造的,是那个“德拉科”;获得游泳锦标赛冠军的,是那个“德拉科”。
他的腿,是在那个“德拉科”被制造出来后,被里德尔打断的。纳西莎当时尖叫着求里德尔放过德拉科,但里德尔说:“德拉科太宝贵了,只能留下一个德拉科。”
“你和你爸妈不敢对你的身体做改造,但是我敢。”那个“德拉科”露出邪气的笑容说,“我只想要当冠军,我不在乎是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什么名字获得的,因为我应该当冠军。如果我成功了,那也是因为我对自己最狠,最敢对自己的身体下手——而你,德拉科,你只能当个影子、傀儡,知道自己不是冠军却要假扮冠军的小丑。”
“你知道吗,西弗勒斯·斯内普背叛了里德尔,”哈利用脚踩着水,说道,“然后他被里德尔折磨死了。”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斯内普死把里德尔改造人的计划发给了邓布利多,还有他从东德时期就开始研究的兴奋剂,所有资料他都交给了邓布利多,从那时候苏格兰场就开始关注到里德尔了。那些离奇的谋杀、绑架案件一桩桩都关联起来,指向了里德尔集团。”
德拉科哆嗦起来。斯内普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斯内普也告诉了邓布利多德拉科的秘密?
“你不好奇斯内普为什么这么做吗?”哈利又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为什么?”他哑着嗓子问,哈利很满意似的点了点头,接着,哈利靠到了德拉科耳边。
他贴着德拉科的耳廓说:“因为,西弗勒斯·斯内普爱了莉莉·波特一辈子。里德尔折磨死了波特夫妇,斯内普得知真相后,立刻就转向了邓布利多。他想让邓布利多为他报仇,说实话,邓布利多原本可以的。斯内普把在里德尔集团内部疯狂实验的那些禁药的资料全部发送给了邓布利多,斯内普越疯狂,有朝一日邓布利多揭开事实真相的时候,人们就会越震惊。”
“但邓布利多失败了。”哈利拉开和德拉科的距离,“因为你杀了邓布利多。世界锦标赛前,许多专家说你太年轻,心肺力量不足,导致黑市上对比赛的赔率达到了天价,结果十九岁的你一举拿下冠军。我们后来从马尔福财团的财报里查出,那场比赛的天价赔率根本就是你父亲自己炒出来的,所有人都赌你输,马尔福财团因此拿到了一大笔钱。那笔钱,全部流入了里德尔的口袋。”
“你们一家,是里德尔的狗吗?”
德拉科忽然颤抖起来。
一切、一切——原来他的父母知道一切。是他们把在东德的斯内普找来给他做教练,许诺十二岁的他,有斯内普的帮助他早晚可以登上世界冠军的领奖台。他们知道斯内普使用兴奋剂的历史,但他们只是告诉他要好好训练。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斯内普有合法身份回到英国,为里德尔效力罢了。
而里德尔和十六岁的他说,一定让他当上世界冠军,当时他并不明白,里德尔强调的“德拉科·马尔福”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操纵黑市赌博,用他捞一大笔钱;意味着从此德拉科一家都要提心吊胆,对里德尔俯首称臣,以免里德尔把德拉科抹去,再把“德拉科”推到世人面前,坐实德拉科使用兴奋剂的罪名;意味着他是他父母用来对里德尔俯首的一枚棋子——他知道,卢修斯想保住马尔福家族的荣耀和在政界呼风唤雨的地位,就要依从里德尔。
但他没有想到,父母把他送上了祭坛。
他想嘶吼,但是嗓子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泳池里的水犹如冰一样扎痛他的脚,全身每个细胞仿佛都在收缩,又狠狠落到锋利的针尖之上——被扎破了。
“是里德尔,”他磕磕巴巴地说,像犯了错急于澄清的孩子,“那个走上领奖台的人不是我,发表退役演说的也不是我,是被里德尔改造的人……斯内普事先给邓布利多下了毒——但是我开的枪。可是里德尔说了,如果我不杀掉邓布利多,他会让我们全家都一无所有,太多把柄了,太多把柄在他手里,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杀掉邓布利多,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骗子……”
哈利抱住了他。哈利大概抱了他很长时间,他才意识到这点。他的脚被哈利捂在胸口。
“一切都是里德尔。”哈利面目柔和地对他说,“罪魁祸首,是里德尔。我们都知道,没有人会怪你。”
他伸出手,姿态可笑,但哈利读懂了他的意思。哈利俯身,抱住了德拉科。
“我是真的很喜欢扎加耶夫斯基。”哈利说,“我也真的很喜欢和你……一起游泳。”
他们接吻了。他太冷了,哈利的嘴唇是黑暗空间中的热量源头。接完吻的刹那,他看到哈利的睫毛上带着泪珠。
“别哭。”这次换德拉科来劝慰他,“别哭。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想办法的。”
他们并肩走出了泳池,在洗浴间里他们来了一发。热水顺着他们的头发流下,腾腾的蒸汽让洗浴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沉浸在哈利的身体里,像一只鱼回到了大海中,使劲朝前方游啊,游啊。游泳的时候只要记得保持节奏,一直这么机械地动下去就好了,顺着水流的方向调整自己的方向,直到捉到另一只温热的、跳动的鱼。他知道那是哈利在安慰他。第一次,有人用身体来抚慰他,他的父母连拥抱都吝于给予。
空荡荡的大厅里关了灯,红发男人不见了。德拉科猜想哈利已经释放了某些信号,以示意德拉科并不存在危险性。穿衣服的时候哈利看到了德拉科的那把手枪,现在枪在哈利手中握着。他们推开游泳馆的大门,一路走到了停车场,在德拉科的汽车边停下。
哈利把手枪和一个小小的通信器交给他。德拉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摇下车窗。
“你会为我祈祷吗?”德拉科问。
“我会每天在泳池里游十个来回。”
德拉科笑了,他从副驾驶上拿过那本《扎加耶夫斯基诗集》递给哈利,随后发动了引擎。
汽车慢慢地驶离体育场。哈利站在那儿,目送德拉科的车越来越远。天空已经变成了深灰色,夜风吹过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到他脖子后,让他打了个寒战。
“你相信他吗?”罗恩走过来问他。
哈利摇了摇头。
“他的车上和身上都被我放了窃听器。”哈利说,“如果事情有变,我们还是能及时收到通知。刚刚的话都录下来了吧?回去调所有当年德拉科·马尔福比赛的影像资料,只要能找到另一个‘德拉科·马尔福’的身份,卢修斯就无从抵赖了。”
“那你们——你和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没有说话。他把手里那本《扎加耶夫斯基诗集》翻开,被折角的那页正是《论游泳》。
“这国家的河流甜蜜,如吟游诗人的歌,”他小声念,“他不再记起,在路上到底已有多长时日。”
他把书合上,放进书包里,而后他揉了揉眼睛。
“我得去趟费格太太那里,你回局里吧,有事叫我。”他说。
而后他走向无边无际的夏日末尾的夜晚,走入漫长的河流中。他在马路上行走,两只手臂在面前合拢,掌心合十,然后分开,又合拢,又分开,像在空气中游泳似的。他决定走向德拉科的那间小小的公寓,他决定坐在那里等一个结果。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结果,然而扎加耶夫斯基的声音不断在他脑海中响起——
一如祈祷。祈祷。
END